把高尚写在大地上——怀念因公殉职的老同学吴龙

sanasnoz

把高尚写在大地上

李 良




知道老同学吴龙走了，心里低溜溜地疼。草草用餐，去秦淮河边慢走，旁边妻的话，几乎没有入耳。转发完公众号“徐州警方”推出的微文，情感如江潮翻涌着，深夜我却难以入睡，不由得拿起笔来写下此刻的所思所想。

吴龙是我的老同学，细数起来，我们认识三十年有余了。1989年秋，我们一群少年因为朴素而共同的愿望相聚相识，那年正是宿羊山高级中学成立的第一年。或许是家庭教育的影响，吴龙虽不是我们班年龄最大的，却是相对成熟的，加之身材高大魁梧，他成为我们的班长。三年间，他谨慎而勤奋，以一言一行和学习成绩为根本，默默地引领着大家向前走。虽不能说他是所有人的榜样，但也没有人厌烦他抵触他，包括几个相对调皮捣蛋的同学，也没有和他产生什么过节。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在班长那里，他们实在找不到闹别扭或找不舒服的理由。当然，那个年代高考升学压力大，大家大都是晨读暮诵伏案苦学，真可谓三年一瞬。深深记得高考体检，全班只有三位同学身体完全合格而能不限填报升学志愿，一位是吴龙，一位是我，还有一位靳姓女同学。尤其难忘的是，1992年7月我们班二十余位同学奔赴县城参加高考，吴龙和我一个考场，而且就坐在我的正前面。每一场考试开始之前，我们俩总是互相鼓励，至今难忘考试进行中我每次抬头思考时总看到他的虎背熊腰。那年秋天，吴龙考入江苏公安专科学校，收到他信件里夹赠的制服照，我羡慕不已。

大学毕业以后，吴龙回到家乡邳州做了一名公安战士。因为我继续读书并留在高校工作，我们的交流并不是很多，关于他的一些信息大多是别的同学转达的。这些年间，同学们大大小小组织了数次聚会，我只参加了两次。人长大了，分别又久，见到每一位同学都有说不完的话，左拉右扯之间，能和老班长说话的时间实在不算多。一如求学时期，吴龙还是相对安静地或坐或站，始终微笑着，伟岸身躯上面顶着一头后梳的黑发，不容你忽视他，即使聚会现场比他热情比他会说比他活跃的人不止三四，但都遮不住他的存在。和我聊及工作，吴龙也是少少几句，好似生疏了些，不知是空间和职业的距离远了的原因，还是他的职业纪律要求所致。现在想来，也许都不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乐意看着大家聚会时的快乐，他更愿意和别人分享这难得的快乐，毕竟短暂聚会之后还是长时间的离别。同学们都说这些年来，吴龙兢兢业业，多次立功获奖，荣膺三级警长且累功升任派出所领导。为一方平安殚精竭虑，吴龙是一名好警察。

吴龙是家中长子，他还有一姐一弟，弟弟身材比他稍胖，实在是一对龙虎兄弟。成家立业之后，吴龙把爸爸妈妈接到县城居住，因为其弟弟异地工作，他以最大可能尽人子之孝。这种行为，这在我们这一代人当中虽不鲜见，但联系到职业内涵与工作规律来看，就不难看出吴龙的用心之深苦。中国家庭的长子，往往不自觉间担负起一个家庭或整个家族承前启后的责任，他们掮起时空的闸门，放弟弟妹妹们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此中的牺牲又是几人能够理解或感谢的呢？如此来看，吴龙的举动是有普遍的伦理价值的，他是优秀传统文化的积极实践者，他是一个好儿子，这样的好儿子一定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现在，老母还在，孝还没完尽，儿子却走了，这悲太甚！我绝然相信，吴龙是没想到自己会走得如此突然，因为他还有贤妻孺子，可他就在加班的深夜里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这世界才是的确好。

端详微文《痛心！战友吴龙因公殉职》中的遗照，吴龙比我最后一次见他时胖多了。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短而杂乱的胡茬绝不是我记忆里的印象，恰恰说明他的工作是忙碌的，也许这真的印证了什么是过劳肥什么是鞠躬尽瘁。不过，他那双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显示其疲惫的同时，似乎也在告诉人们他留恋这尘寰。

时下是邳州最美的季节，金黄杏叶弥天，好人吴龙却默默地走了，青松翠柏将与他长伴。不能亲往送别，我拿聚会时的声像反复地感受你，老同学，有机会时我一定去墓前看你。

作者简介：李良，江苏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