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职场是个小江湖（76）——若隐若现的真相

sanasnoz

友友们好，本系列小说是“单位里的危机四伏”的姊妹篇，在上一系列小说中，基层员工许晓靠着坚韧不拔的精神，笃实力行、踔厉奋发，一举成长为优秀的业务骨干，并最终脱颖而出，成为新一代分公司中层。本系列将描写她到青安分公司任职的各种遭遇，想完整地了解故事的，可以先去读“单位里的危机四伏”系列。
1

看到许晓傻愣愣地站着，清雅姐上前一步接过茶叶递到许晓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清雅姐温柔地说，顺便拍拍她的手。
许晓看着茶叶，又看看老总和清雅姐，最终不再推辞了。
老总看许晓接受了，复又坐回沙发上，清雅姐也拉着许晓坐了下来。
老总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说：这茶叶是以前姚副总送我的，那年公司进行人事改革，有几个中层岗位竞争很激烈，姚副总向我力荐一个人，当时，他就是拿这个茶叶来找我的，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吧？
他说着话看向妻子清雅，清雅姐说：比这个时候晚些，今天是冬月初六，那天是腊月初八，我正熬腊八粥时，他来的嘛！
老总笑笑：当时我跟老姚说，这个茶，我要珍藏，这是你对我的信任。现在，我让你拿这个去他家，你懂了吗？
他侧过身看向许晓，许晓点点头：领导，感谢您的帮助，我从没想过在职业生涯中遇到您这样的贵人，我会永远铭记这份提携之恩。



2

老总微微颔首：企业改革正向纵深推进，我们这批人终将退出历史舞台，时代是你们的，企业也是你们的，好好干吧，发挥你的能力，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影响更多的人。
许晓点点头：领导，我会记着这番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老总欣慰地点点头：心存高远 意守平常 身体力行 终成千里，这十六个字送给你，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只顾眼前的一米，往长远里看，心里只有装着天空，才能飞得高。
许晓听得热血沸腾，她站起身对老总说：领导，我会永葆初心、牢记教诲，力争做个守正创新、担当作为的人。
老总笑着示意她坐下：很好，不过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成长不会一番风顺，果实累累的树，一定会有人拿石头砸的，以后遇到非难，你要学会正确对待。
一年的树木只能当柴烧，十年的树木可以制成家具，百年的树木才能成为栋梁，所有能成事的人，都要经历起起伏伏、明明灭灭，懂了吗？
许晓点点头：我记住了。
老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看说：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老姚每天下午出去打乒乓球，你现在去他家，时间还是比较合适的。
清雅姐闻言，快步去厨房找一个袋子把茶叶盒子装到里面。
许晓站起身，老总看着清雅姐说：你信不信，这个茶叶早晚还是会回到咱们家的。
许晓跟二位告辞，出门。



3

屋外，朔风凛凛，许晓打了一辆车向清江路8号姚副总家驶去。
经过红门超市时，她下车去买了一张1000元面额的购物卡，她觉得茶叶是老总和姚副总间的交换，除了茶叶，她还是该拿点自己的东西。
站在姚副总家门外，许晓摁门铃，说来也怪，以往去领导家串门，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面红、耳热、心跳、气短、腿软，经过这一年的锻炼，她无感了。
门开了，姚副总出现在她面前，手上戴着橡胶手套，脖子上挂个围裙，一绺汗津津的头发耷拉在额前，这哪是平时公司里那个威严庄重的领导啊？
看到许晓，姚副总眼里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惊奇，继而笑着请许晓进屋，许晓换鞋的工夫，他进卧室去了，等再出来时，手套和围裙都不见了，脑门上那绺很减分的头发也梳上去了。
是谁来了啊？金生！随着这一声，另一间卧室的门开了，一个脑门上满是火罐印的中年女人出来了。
姚副总对许晓说：这是你嫂子。许晓跟女人打招呼，姚副总又对老婆说：我们公司的同事，许晓！
女人病怏怏地点点头，伸手示意许晓坐，然后拿起茶几上的壶要去沏茶，许晓连忙接过来：嫂子，我来吧，您快坐下歇着。



4

姚副总对老婆说：你回屋躺着吧，我们说会儿话。
老婆打量一下许晓，嘱咐姚副总：你别忘记插米饭锅。说完这一句，她冲许晓点点头，回屋去了。
姚副总从许晓手里接过茶壶，向里面倒了茶叶，去拿快烧壶往茶壶里倒水时，发现里面没有水，他又拿着快烧壶去厨房烧水。
许晓用这个时间打量一下屋子，这屋子的面积跟老总家差不多，家具都是红木的，衬得屋内的光亮很暗，大阳台上平放着晾衣架，上面搭着几件湿衣服，看得出她来时，姚副总正在洗衣服。
比起老总家的温馨惬意，姚副总家里的生活气息更重一些，厨房很快响起快烧壶的嗡鸣声，姚副总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回来了。
怎么样？这个时候，分公司很忙吧？姚副总边把盘子放到许晓面前的茶几上边问。
许晓说：是啊，活都堆一块儿了，怎么干都不见少。
姚副总伸手示意许晓吃橙子，继而说：忙碌也不是坏事，忙有所得，才会进步嘛，青安公公司的各项指标都不错，很让人欣慰啊！周一就开会了，你们的班子成员都来了？



5

许晓说：没有，他们三个明天过来，我是昨晚回来的。
姚副总问：难为你了，一个女生，又是家又是工作的，来回这么跑，很辛苦吧？
许晓笑笑：还好，同事们对我工作很配合，市公司各个部门也给了我很多支持，各位领导对我也没少帮助，说到这里，我要谢谢您姚总，我刚去青安，就发生油杆事件，那次多亏了您的有力指挥，否则……
说到这里，许晓停了下来，她凝视着姚副总，带着感激的表情笑笑。
姚副总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用鼻子嗅了嗅又放回到茶几上：小许啊，你言重了，协调资源，全力支撑经营发展，确保一线生产，那不就是我的工作吗？
许晓说：您那次的帮助，对初到青安的我来说，恰如雪中送炭，那份感激我牢牢记在心里了。
姚副总摆摆手：助力年轻干部跑出“加速度”，这是我们的使命，看到你们一个个成长，我比什么都高兴，明年的生产任务排布都做完了吗？还有什么打算啊？
许晓拿起一块橙子，咬了一小口说：生产排布月初就做完了，至于细化的工作，我们也初步形成了共识，说到打算，领导，我在底下这几个月，发现自己欠缺的很多。



6

姚副总轻轻地“哦”了一声：小许你很谦虚嘛！你的业绩可是有目共睹的啊！
许晓说：领导，那是他们夸我，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这次省里的交流学习，我报名了，我特别想多学些知识。
姚副总垂下眼帘：你一个女生，离家那么远，困难不会少的，你离开的这几年，本地的好多发展机会你都会错过，而省里又没你的编制，那边有什么好事，你也不粘边，这些都考虑过吗？
许晓说：谢谢您的提醒，这些我都考虑过了，现在是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的最好时期，我想提升一下自己的专业能力，请您支持我。
许晓说着话，从脚边的袋子里拎出那盒茶叶放到茶几上，姚副总看着茶叶，表情凝住了，停顿了一会儿后，他略略欠起身，伸手拿过那盒茶叶左右端详着，最后微微一笑。
他把目光转向许晓：你给我的印象一直很书卷气，像个纯粹的知识分子，简单、干净、脱俗……
他没再说下去，慢慢转动着手中的茶叶盒子，又是意味不明的一笑。
许晓把兜里的购物卡掏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领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您对我的支持，谢谢！



7

从姚副总家出来，许晓走进一家KFC,她要找个地方平复下心情，姚副总对她的评价在她脑子里不停地翻腾：……简单、干净、脱俗……
坐在喧闹的餐厅里，她暗自问自己，在这光怪陆离、变幻莫测的世间，什么才是最好的品质？
玻璃窗外，流云暗涌、长风飞度，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告诫自己——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
发了会儿呆，许晓起身打包了四个蛋挞、两个老北京鸡卷小吃、一个全家桶，然后动身回家，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偶尔吃顿垃圾食品也没什么大不了。
下午，她在家里做家务，目力所及的床上用品、衣物，她全洗了，还把衣柜折腾个底朝天，闫老师劝她：你好不容易放天假，多休息一下不行吗？这些东西又不脏，你何必兴师动众？不累吗？
许晓嘴上说：不累，不累，劳动人民最光荣。心里却想，再不干就没时间了，一旦去省里的事确定下来，自己很快就得过去报到，家里的活就顾不上了。



8

晚上，许晓正熬排骨莲藕汤时，李卓打来电话：干啥呢？许经理，有没有时间啊？
许晓说：我做饭呢，中午都是糊弄的，晚上想给他们好好做点。
李卓说：你做完出来呗，咱俩待一会儿去。
许晓说：说个过得去的理由。
李卓娇声说：我去，让我想想……后天开会，咱们去做个头发，行不行？焕然一新地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让他们看看，独立的女性有多飒！
许晓乐出声：啥逻辑？换个头型就独立了？就飒了？
李卓说：你这人较真呢！我说的是通过外在形象折射出的一种生活态度。
许晓想到李卓要离职了，自己也要去省里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于是答应了她。
19点整，李卓打车来接许晓，许晓坐上车后好奇地问李卓：你怎么没开车？
李卓说：开车还怎么喝酒啊？
许晓说：不是说好要做头发去吗？



9

李卓说：不那么说你能出来啊？你也不想想，那些发型师站了一天了，好容易盼到黑，抓心挠肝想回家，你去做头发，他有心思给你好好弄吗？
许晓说：惯会骗我，以后你说话我得打个折听了。
李卓说着对出租车司机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10分钟后，二人走进一个一看就很贵的餐厅，屋内装修风格是那种复古的，屏风、小轩窗、墙扇、仿古羊皮宫灯……
二人挑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坐下，许晓打量下四周，全是年轻的情侣，在婉转悠扬的轻音乐中，这些人柔情蜜意、你侬我侬，连举止言谈都斯文起来。
李卓点过菜，二人开始说话。
从时下热播的电视剧《大江大河》、圣罗兰的小金条口红、Prada中筒靴到流行的皮草款式，李卓说得眉飞色舞。
许晓看着她，零星回复几个语气助词，李卓不满意了，说许晓敷衍她。
许晓真城地说：电视剧我没时间看，奢侈品我又不关注，你说我不嗯、哼、哦、哇，我怎么跟你交流？



10

李卓扑哧一笑：算你有理，说点你关心的吧，上周我看到梁君和张总在一起，看样子好像走得很近的样子。
许晓问：在哪里看到的？
李卓说：在东城二号的洗浴中心，那晚我跟朋友去做SPA,经过4楼的四助餐厅时，意外看到张总和梁君，二人表现得像老朋友，边走边谈边笑，完全没有上下级的距离感。
许晓问：你会不会看错了？梁君在青安，他这几天并没有请过假，每天还都挺忙碌的。
李卓说：不会错，你当我是老眼昏花吗？就我这眼睛，比红外线都厉害。青安离市里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想来还不容易吗？
服务员上菜来了，李卓拿起筷子，心满意足地夹起半个蟹粉狮子头开动起来。
许晓被这句话搞得直迷糊，如果李卓说得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呢？梁君密会老总，目的又是什么呢？老总上午跟自己的谈话，对梁君貌似没有太多好感，何来李卓所说的亲密呢？
梁君跟关副总过从甚密，这怎么又跟张总好上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呢？如果张总很早就对梁君好了，那当初该由梁君出任青安分公司的正职啊！



11

许晓的脑子里万马奔腾，不知不觉想得入神，李卓把手在她面前晃晃：许经理，咱能先吃饭吗？早知道你这么不担事儿，我就不说了，快尝尝这松鼠鳜鱼，这可是招牌菜。
许晓收回思绪，拿起面前的红酒杯跟李卓轻轻碰了一下，她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这次如果还不问，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晓给李卓盛了一小碗文思豆腐，然后感概地说：我现在越来越糊涂，好多事都看不懂了，就像这道菜，如果不看菜名，我根本想不到这是豆腐切成的丝。
李卓劝她：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有些事埋得太深了，你只是突然发现真相接受不了而已。
许晓举杯又跟李卓碰了一下：真相？我从不知道什么真相，一直稀里糊涂地过，承蒙大家手下留情，我才没蠢死。
李卓笑笑：追求真相干什么？你以为我们看到的真相就是真相吗？把自己门前的雪扫利索得了，想那么多干嘛？
许晓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李卓：我能问你件事吗？
李卓努努嘴：我们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问！



12

许晓说：几个月前去兄弟公司学习，我记得你说拿到关副总的证据了，是什么证据？
李卓喝口酒，盯着许晓看了一会儿，最后低声说：关副总利用外包公司套取成本，双方就具体事项谈判时，被我拿到证据。
许晓说：是张总让你做的？
李卓点点头：当然，张总当初没跟我说太多，只嘱咐我关注一下关副总的行迹。
许晓问：然后呢？证据怎么处理了？
李卓说：能怎么处理？给张总了呗，别人都不知道。
许晓沉思一下又问：你最近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李卓问：什么什么消息？
许晓说：年底了，咱们市公司的班子，有没有什么消息？比如谁要调动、升迁一类的！
李卓眨着流光溢彩的大眼睛说：没啊，一切正常，除关副总在休假，其他几个都上班呢！
友友们，这篇就到这里，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