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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清山,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猛男。
他指挥的几百名中国红军,曾经在高加索各地转战,今天的车臣、达吉斯坦、南奥塞梯等地区,都曾留下他的威名,当时著名的车臣格罗兹尼百日大战,红军就是以这个营的部队作为骨干。
甚至还去过撒马尔罕镇压巴斯马奇,顺便一提,泛突厥旗手恩维尔帕夏当时也掺和进去,不过最终被中亚红军给打死了。
回国化名杨卓在张作霖手下当差,被任命为中东铁路少将参事员,大帅府俄事顾问,可惜最终以通俄名义被张作霖处决。
包清山 ,这个名字在十月革命时期的北高加索、中亚的撒马尔罕(今属乌兹别克斯坦)几乎家喻户晓;在这些地区的档案、文献、著作中几乎每篇都提到。包清山研究专家、前苏联历史学者格·诺沃格鲁茨基、阿·杜那耶夫斯基写道:“在苏联的每个角落里,我们都碰到过同包清山在北高加索、伏尔加河、远东和中亚并肩作战过的人,他们回忆着这位来自沈阳的革命者。在内战年代,他在辽阔的俄国革命土地上,发挥着自己的军事天才。”
包清山,俄文名字叫科斯嘉,1887年出生于辽宁沈阳。传说他很小就被一个叫米哈伊尔·瓦赤那则的沙俄将军(也许是一名地质家或旅行家)带到俄国,在格鲁吉亚首府第比利斯的一所教会中学读过书。还有人说他在一艘远洋轮船上当过水手,到过世界上许多地方,他的英语比俄语还好……总之,关于他早年的说法甚多。
1917年十月革命前,他在彼得格勒一家工厂做工,十月革命一爆发,他就和一批中国工人参加了革命。
参加革命后,他有许多出生入死的经历。一次,他被白匪军俘虏了,关在一座教堂里,院子里几个被俘的红军战士正在挖坑,后边站着十多个白匪军荷枪实弹监视着,准备将红军俘虏全部枪杀,就地掩埋。包清山看到院子里只有十五六个白军,就对和他一起被俘的红军军官卡巴泽说:“坟墓快挖好了!反正是死,我们跑吧!”就在卡巴泽还没反应过来,包清山大吼一声,就像一头刚出山的猛虎,一下子跳过砖座上固定有铁矛的一米半高的围墙,冲过街道向河边跑去,随后卡巴泽也跑了出来。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当白军明白过来时,一切都已结束。
多年以后,卡巴泽回忆说,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包清山那令人震惊的怒吼声,就像亚洲原始森林的猎手或驰骋在草原上的骑手纵马向敌人射击时发出的那种吼声。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位在大城市长大的、外貌斯文的小伙子怎么会发出这种喊叫声。有一次,卡巴泽问包清山大吼一声的目的是什么,他回答道:“我不过想吓唬他们一下。”
战斗在北高加索
1918年7月5日,北高加索苏维埃共和国成立了,主要领导有基洛夫等同志。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一成立就受到强敌的威胁:邓尼金的“志愿军”和叛乱的顿河哥萨克军,向这里疯狂扑来。
当地许多衣衫褴褛、面有饥色的华工纷纷加入红军,中国国际支队成立了,最初只有80多人,基洛夫也常常到中国支队营地来做客。每天都有附近的华工前来参加红军,支队人数达到800多人,于是苏维埃政府正式成立中国营。这时,包清山被上级派来任中国营营长,刘希任副营长兼第一连连长,刘发来任第二连连长。基洛夫亲自把军旗交到包清山手中。鼓励他们说:“你们是为俄国革命胜利而战,为受压迫中国的自由而战。”
这时包清山只有20多岁,个子不高,却刚毅、坚定,动作敏捷。他和基洛夫关系十分友好。
他的海泡石烟斗和腰间的闸枪据说都是基洛夫送给他的。他待人和蔼可亲,尊重战士,从来不摆架子,也不在同志中制造隔阂。他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也能有的放矢地提出各种忠告,但必要时也会严厉地批评犯错误的战士。战士们都把他当做大哥,他威信很高。
1918年夏,哥萨克白匪军攻入佛拉季高加索市区,佛拉季高加索保卫战开始了。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在包清山的领导下,中国战士步步为营,浴血奋战。
一次,由15名中国营战士守卫的城防司令大楼被团团包围,中国战士在大楼里坚持了几天几夜,也没有一个人投降。革命胜利后,这座大楼保存完好,当地人称之为“中国楼”。
还有一次,守卫利涅依教堂一个钟楼的中国战士被白匪军包围。在粮水断绝的情况下,他们坚持10昼夜没有合眼。击退了进犯的敌人,忍受饥渴,节省子弹,但绝不屈服。到了第11天,白军叛乱被平息了,这些筋疲力尽的战士才被抬出钟楼。
佛拉季高加索保卫战刚结束,包清山又率领中国营奔赴90公里外的苏俄第二大石油城市格罗兹尼,参加了著名的“格罗兹尼百日大战”。
在格罗兹尼,人们把松查河上的一座桥叫做“中国桥”。当时格罗兹尼的得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座桥的得失。白军对它发动多次进攻失败后,最后想出一个毒计。一天,他们趁刮大风,在上游把成吨的石油倾入河中,同时顺流漂下大批圆木放火点燃。敌人企图用火攻桥梁,逼走红军。刘发来沉思片刻,然后叫来三个中国战士,他们原来都是松花江上的木排工人。在急流和烟熏火烤中,把着火的圆木一根根顺利地拨过桥墩,桥洞没有被堵塞,大桥保住了。
1919年初,中国营在包清山的率领下,从基兹利亚尔(今俄罗斯达吉斯坦共和国北部的一座城市)向北方500公里外的阿斯特拉罕城转移。
北撤阿斯特拉罕
从基兹利亚尔到阿斯特拉罕转移要经过一望无际、渺无人烟的卡尔梅茨草原。时值严冬,寒风刺骨,草原天气变幻莫测,到处是污泥冰雪,湿漉漉的,连篝火也点不着,气温降到零下25摄氏度左右。粮食吃光了,战士们靠吃死马肉度日。破旧的军大衣挡不住严寒,手冻僵了,枪也拿不住。红军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途中伤寒病流行,病号车已经满员,辎重兵不得不停止接受掉队士兵的枪支弹药。但中国战士爱武器胜过爱自己的命,他们把牺牲的战友的武器拾起来,扛在自己肩上。
在艰苦的战斗岁月里,中俄红军战士之间结下了真挚的战斗情谊。中国营有两个俄国女卫生员,在向北撤退的过程中,其中一个女卫生员染上了斑疹伤寒,没有担架,中国战士们就用军大衣做成担架用手托着她走了几十公里。
这次转移历时一个多月,全营500人,到达目的地时只剩下150人。在即将到达阿斯特拉罕城时,包清山走在全营的最前面,他让旗手打开军旗,军旗招展,群情振奋。战士们步伐整齐地胜利到达终点。基洛夫亲自来欢迎他们,他发现:每个中国战士都背着两三支步枪,机枪也没有丢掉,衣衫破旧但不失威武。
灭火和维持治安
1920年夏,中国营和兄弟部队收复了高加索地区。格罗兹尼的苏维埃政权也恢复了,必须立即组织恢复当地的石油生产和运输。可是这里的5口油井从1917年末被敌人破坏后就开始燃烧,到1920年已经燃烧了两年半之久,共烧掉1.5亿普特石油。包清山在石油工人中进行了周密的调查,最后制订了用沙袋灭火的方案。他们把沙袋放在井口四周,逐渐向井口压缩,经过一番艰苦奋战,5口油井的大火全部被扑灭了。格罗兹尼人民重新看到了阳光和蔚蓝的天空。随后,中国营战士又和石油工人们一起投入了恢复石油生产的战斗中。
1922年1月,中国营奉命开赴顿河地区首府罗斯托夫,主要任务是维持社会治安,保卫城市。当时这里的反革命分子、无政府主义者和形形色色的各种刑事罪犯横行无忌,他们叫嚣:“晚上八点钟以前是你们的,八点以后是我们的!”这些狂妄的标语在市区内人行道上、围墙上和楼房的墙壁上随处可见。中国战士在街上日夜巡逻,发现坏分子就当场捕获,许多不法分子感到“无拘无束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他们开始隐藏起来或离开罗斯托尔。
城市秩序日趋平静,许多工人代表来到中国营驻地,慰问犒劳中国战士。
撒马尔罕剿匪
1919年前后,在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地区,部分上层地主富农发动叛乱,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巴斯马赤匪军。他们对苏维埃政权恨之入骨,极端凶残,到处烧杀淫掠,给当地人民带来空前的灾难。
1922年,包清山被任命为撒马尔罕市穆斯林骑兵营营长。当时红军装备落后,连炮弹和子弹都是铁路维修厂用土法生产的。包清山率领骑兵营,在艰苦的条件下始终坚持战斗。有一次,一伙匪徒躲进一个村庄的地主庄园里,包清山获悉后,趁夜色袭击。他带领25名战士摸进庄园,并和另外3名战士爬上屋顶,还带上了一袋手榴弹。红军发动突然袭击,包清山把手榴弹冰雹般投向敌群,一举击溃了庄园里大约400名匪徒。
在骑兵营的打击下,敌酋巴赫拉姆·别克决定投降。可是其弟反对,并杀死了他,把他的尸体藏在一个仓库里,然后冒充其兄名义为非作歹。包清山决定揭穿这个骗局,他带领一小队战士来到隐藏敌酋尸体的仓库,把其首级带回市内,人们这时才相信,敌酋巴赫拉姆·别克早已经死了。人民不再相信那个冒牌货了,匪帮不战自溃。
包清山还关心民生。在吉扎克市(乌兹别克斯坦东部城市,吉扎克州首府),由于匪徒破坏了水坝,市民们没水喝,骑兵营的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重新修复了水坝。城市得救了,人民获得了新生,他们对包清山及其骑兵营充满了感激之情。
英雄何处
1923年5月初,包清山接到新的任命,离开了撒马尔罕市,前往塔什干市(今乌兹别克斯坦首府),之后去了莫斯科。这位英雄热情地告别了战友。
从此以后,报刊和档案文献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他的任何记载了,这位转战苏俄国内各条战线并建立了伟大功勋的传奇式英雄突然消失了。他在苏俄危难之际飘然而来,又在人民欢庆胜利之时悄然而去了……有人说他在1924年回中国去了,但没有确凿的史料支撑这个观点。
据包清山的警卫员卡尔普宁回忆:包清山日夜思念祖国和亲人,他朝思暮想将来能回到中国。他多次对卡尔普宁说:“米沙,你既然是中国营的战士,那就应该到中国去。米沙,同我一起回中国,到沈阳去吧!”但1923年后,卡尔普宁到处打听他的消息,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
在北高加索战斗的岁月里,包清山和俄国姑娘叶甫根尼·马克罗夫娜·巴拉叶娃结婚了,他们有一个女儿,叫爱列奥诺拉·康斯坦丁诺夫娜·包清山。在女儿结婚前,母女两人一直生活在撒马尔罕市,靠苏联政府发给的津贴生活。她们对包清山1923年5月以后的踪迹也一无所知,只是听说他在1924年回国并在战争中牺牲了。
许多年以后,有一次,包清山的女儿乘火车途经新西伯利亚和沃姆斯克之间的一个小站,火车仅停留了一两分钟,月台上一位头发斑白的红军上校突然对爱列奥诺拉说:“您非常像我从前在红军中认识的一个最勇敢的人,他叫包清山,您难道是他的女儿?”这位上校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列车就开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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