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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看完《你好，李焕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老公问我，如果让你回到过去，你会做什么？
我的回答是，
我只想跟妈妈在一起！
有人说，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有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没错，我就是一个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的人……
我永远都忘不了，在那些普普通通又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孤独地躲在卧室的床边……
阳光欢快地从窗户透进来，兴奋地在地面上铺写了一个大大的“田”字……我倚靠着床头，孤独把我蜷缩成了一团……
我绝望地抬头看看对面墙上的时钟——刚上午9点……思念和委屈一下子堆叠在心口，让我伤心得喘不过气来。
“妈妈，我想你，妈妈……”
这句话喃喃地循环在空荡荡的房间，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我哭啊，哭啊……我知道哭也没有用，可是我就是想哭：现在是上午9点，离妈妈下班回来，至少还有12个小时……
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妈妈，我想看妈妈，我迫不及待地从床的这头爬到另一头，探出半个身子，费力地拉开对面橱子下半部分的第二个抽屉……
那是妈妈和爸爸的结婚照，现在想来是7寸照片。它被装裱在一个棕褐色的塑料相框里，我似乎还能记得那个相框的边缘，由一个连一个的小圈圈组成……
那是我手边唯一的一张妈妈的照片，她烫着一头蓬蓬的卷发，我觉得那并不适合她，显得她很成熟，不像是个大姑娘……
照片上，妈妈穿着一件亮面的橘粉色刺绣上衣，和爸爸的深色上衣对比起来，显得格外地显眼，又或许，在我的眼中，就只有妈妈……
我泪眼朦胧，频频看不清楚照片上妈妈的模样……我摸摸照片上妈妈的脸，又用胳膊撇一撇自己双眼的泪……看清了，看清了，不一会儿，又看不清了……
对了，妈妈不喜欢看见我哭，妈妈如果知道我偷偷地哭，会很伤心的！
想到这，我不敢和照片里的妈妈对视，我泪水横流的脸，对应不上妈妈端庄微笑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把照片塞回到第二个抽屉里……抽屉很紧，拉开已经费了不少力气，关上更需要精心：
用力小了，抽屉关不上，回来被妈妈发现了，她会难过的；
用力大了，抽屉会关得死死的，再想拉开看妈妈，就更难了……
我把抽屉推到妈妈走之前的样子，然后依依不舍地退回到床边，退回到床头，退回到最初落泪的地方，再蜷缩成一团，痴痴地望着对面墙上的时钟，细看时间，才过去了短短几分钟……
就这样，一上午来来回回不知要重复多少次；阳光投下的窗影，也不知默默变换了多少角度；而我，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失声痛哭，多少次喃喃轻啜……
这时候，如果有院里的小伙伴来寻我玩耍，我一定会飞快地躲在门后，任凭她们怎样敲门拍门，扒窗察望，我都不肯吭声。我甚至会屏住呼吸，直到她们放弃离去，我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起身，再回到独自伤情的角落……
我想妈妈，想到只想想妈妈，我不想去玩耍，我不想变快乐，我已经见不到妈妈，所以不想，也不能忘记想妈妈……
滴答，滴答……快中午12点了，时间好慢，一天刚过去了三个小时；时间又好快，爸爸要下班回家了……
他没有耐心，最见不得我哭，他会生气凶我。如果他知道我是因为想妈妈而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吃醋，但是他一定会嫌我没出息，会嫌我给他添乱……
“不哭了，不哭了，不能让爸爸看见我哭……”我一边抹泪，一边告诫自己……我一边抹泪，一边冲到镜子前……我一边抹泪，一边去用冷水洗脸……
眼睛红肿得厉害，一定会被爸爸看出来，我找不到更好更快的办法，我甚至给自己做起了眼睛保健操……
呵呵，那能有什么用呢？爸爸回来了，我只能匆匆地开了门，然后慌张转身跑到一边去玩玩具……只要他没有看到我的脸，我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那个撒满阳光的空旷的房间，那个偌大的床靠墙的一角，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小女孩，那个紧紧的不好开关的第二个抽屉，那张七寸的有妈妈的结婚照片……都仿佛定格成了一帧帧彩色铅笔绘描的画面，如落叶般飘零过我的心……
而今落下的泪，还是当年的配方，而今的撕心裂肺，却多了岁月蹉跎的遗憾和奢望……
如今，我的妈妈虽已不再年轻，也健健康康地生活在26路公共汽车线路的那头，而这头的我，早已过了情不自禁飞奔到“那头”只为看妈妈一眼的年纪，我也已经习惯了独自悲伤落泪，独自舔舐童年的伤口，再也做不到拥抱着妈妈，替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说一句：“妈妈，我想你”了。
妈妈退休了，财富自由了，时间也自由了，时间不再是工作的了，时间是她自己的了，可她也已经不习惯把时间给我了……
晚年了，她喜欢打小牌，喜欢和亲戚聚会打牌，喜欢和老伙伴们打牌，喜欢和闺蜜约着去散步，喜欢和知己去郊外采摘……唯独不喜欢带外孙，不喜欢陪我闲话家常……
我又何必去扫她的兴呢？只要妈妈健康快乐就是儿女最大的福气不是吗？
我还能抱住她大哭一场吗？我还能大声诉说妈妈我想你吗？我要告诉她她女儿这么多年留了多少眼泪吗？我要提醒她她亏欠她女儿一整个童年吗？
我做不到，
因为，
她做不到了……
原创：菲菲
2022年5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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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8 21:16: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