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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给儿子写了6年的信,就像洗脸、吃饭一样,是她每天必做的事儿。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她会在信里问儿子:“你那里是否也被大雪覆盖?我多想用我的身躯替你遮风避雨,我多想变成一把大伞,冬天来了,你那里冷吗?”
有时,她的信就是诗:“千丝万缕都是你,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仿佛……找不到彼岸。”
有时,她在信里,为儿子作曲填词。有时,她干脆在信里画画:儿子平头、穿着三颗扣子的衣服,长发飘飘的妈妈在一旁等他,两人中间画了很多腿,一步步靠近的样子。
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两千多封摞起来近半米高的信件,该寄到哪儿去。她只好每周带着积攒的信去一封封念给儿子听。
他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在很多人眼里,他“人缘好,讲义气,走到哪儿都是大伙儿的中心”,连他公司的门房老头,也念叨他“常给自己端饺子”。那天,她包了儿子最爱吃的芹菜肉馅饺子,等他回家。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几小时前,他在电话里说的“妈妈,我7点左右就回来,等我”却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他在舞厅里正和朋友玩呢,却看到一个男青年骚扰一个漂亮姑娘,便上前制止。谁承想,那个男青年叫上了4个人,围住了他们,他最终没逃过这群人的残忍,倒在了血泊中。
那时,他25岁,刚参加工作,正处于热恋中,才翻开人生最美好的一页。可是忽然间就这么没了。她瞬间天崩地裂,悲痛欲绝。她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仇恨,一心想着为儿子报仇,甚至在梦里,儿子都告诉她:“妈妈,我太冤枉了。”
可是,害死儿子的主犯从小就被离异的父母抛弃,是奶奶捡垃圾拉扯大的。在法庭上,这个老人无数次地向她下跪,“希望留孙子一命”。最开始,她看都不看老人一眼,她也动过扶老人一把的念头,但又在心里告诉自己,“看她一眼,扶她一把,就是对不住死去的儿子”。
她得了抑郁症,害怕阳光、害怕人群,害怕站在玻璃阳台上,总认为别人在嘲笑“这个母亲没有保护好儿子”。她甚至无数次想抱着儿子的照片,吞下药,去找儿子。但是事实上,除了把思念寄托在那些永远不知道寄到哪儿的信纸上,除了在刻着“悠悠情思、相伴永恒”的“墓碑邮局”前念信,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信陪伴着她度过了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两年。一天,在给儿子写信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间一闪而过:“如果这个杀人的年轻人被处决,是不是又会多一个老人,像自己一样生不如死?”开始,这个念头只是闪过,然后被她否定。但后来,这样的想法开始不断地出现。那个老人在她面前下跪求情的情形,也一幕幕重现在她脑海里。她整整两天没有起床,一次次地说服自己。第三天,她来到了法院,选择了宽恕。那个老人跪在法院的过道里,抱着她的腿,流着泪说:“好闺女,我捡破烂养活你,管你一辈子!”她扶起了这个老人,哭着说:“你多保重。”
她依然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儿子的思念。她还是天天给儿子写信;拖地时,她会想起儿子42码的大脚在地上走;刷牙时,她会想起儿子五音不全扯着嗓门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只是,除了沉甸甸的思念之外,又多了一种叫宽恕的东西。
很多了解案情的人,都说她是个了不起的母亲,然而她在意的却是一个犯了罪的年轻的灵魂能否迷途知返、天下会不会再多一位像她一样痛苦的老人。这个世界上,爱有很多种,可是有一种爱,叫由己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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