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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孩子都养不起，还养仨？”2018年2月，小女儿的出生，让37岁的周颖进入了“二孩”生活。“不算教育花销，早教、兴趣班支出一年四五万元，再加上一年日常吃喝、旅游等生活费得10万元起步。”周颖说，家庭收入20万元的生活过得财竭力尽。
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提出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政策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在二胎妈妈们乃至育龄女性心里激起了一阵阵涟漪。孩子还没开始生，“生育焦虑”先来了：未婚女性担忧职场歧视加重；已婚女性担心“生不了、养不起、教不好”。
为啥二胎家庭不想再生、不敢再生
2011年11月，全国所有省份放开父母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家庭生育二孩政策。10年后，他们过得如何？
高胆固醇血症、糖尿病前期、子宫黏膜下肌瘤……这是37岁周颖2021年度的体检报告。3年前生二胎，她已经被认定为高龄产妇，孕期体检22次，做糖耐检测，因喝葡萄糖呕吐过。生产时孩子体位不正，坚持22个小时后剖腹产。就算这样的罪，她能再忍一遍，可如今的身体状况也难以支撑她生孩子。“都快40岁了，怕生不出来。”周颖说。
沈阳某三甲医院产科医生苏文媛表示，她接诊的二胎妈妈年龄普遍在35岁以上，按此推算，三胎妈妈的年龄要在40岁左右。“一些妈妈剖腹产完两胎后子宫状态还是不错的，没有必要过分担忧。但是像有严重心脏病、糖尿病、肾功能不好的女性，怀孕时重要脏器会吃不消，要谨慎生三胎。”
“生三胎要看有没有人带。”39岁的李诗蕊是沈阳一家大型国企的人事总监。她享有生育津贴和近百天的产假，孕检假也充足，而休完产假后没人带是最大的难题。李诗蕊的母亲早早过世，婆婆帮带大两个男孩，累的一身病。“假如辞职带娃，意味着一年家庭收入减少15万元，还要增加奶粉、尿不湿等婴儿用品花销6万元。不辞职，请育儿嫂一年也要支出7.2万元。”李诗蕊说，就算生得出、生得起，但是养不起。
陈诚的大女儿2岁，小女儿3个月，这几日正在忙着买学区房。“沈阳的学区房至少要一平方米1.5万元，六口人住在一起还要兼顾改善，小三室总房款至少要150万元。三胎至少要买4室，就要近200万元，这样的教育成本追加根本喘不上气。”陈诚说。
沈阳市和平区某重点小学五年级班主任赵晓琴告诉记者，班级里30个孩子14个有弟弟妹妹。家长精力有限，二孩家长确实比一孩家长的作业指导和陪伴要少，如果有了三孩，相应的会更少。
探讨的是生育数量，真正关心的是生育质量
三孩政策来了，最先受影响的竟是未育女性。
“我们企业的女职工保障做得非常好，但是招聘对女性不友好。”李诗蕊告诉记者，同为女性也没法扭转企业“人工成本”大于“性别公正”的招聘政策。二孩政策执行后，企业入职女性连年下滑至占比12%。面试要问是否生过孩子，有没有打算要二孩，未育且5年内没有生育打算和生过二孩的女性优先考虑。“生三孩，意味着企业至少要养6年。无论这个女性多优秀，也抵不过人工成本高过同龄男性。”
三孩政策一出，不管未育女性想不想生，就业竞争压力都会更大。
方慧在朋友圈转了这样一个段子，“一对80后夫妻要养4个老人、生3个娃，带9个孙辈子女。”她的生育焦虑来自日益增加的生活、教育成本。她有记账的习惯，一孩养到12岁，花了75万余元，二孩养到6岁，花了近30万元。
“两个孩子的玩具就堆满了衣柜，别人家孩子三四个兴趣班，你家至少要一两个吧，不是攀比，而是要保障我孩子起码有个良好的成长空间和环境。大家热议的不是生几个孩子，而是三孩后每个孩子的‘质量’，经济压力太大。”方慧说。
三孩政策一出，30多岁的一孩夫妇李金璐、王震还是没有再生孩子的念头。2013年结婚后，夫妇俩便决定不要二胎，俩人认为，养育一个孩子能够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和家庭生活环境，“疫情之前，每年我都会带他出一次国。马球、滑雪都让他学了，没指望他出人头地，但希望他眼界、格局要宽，不要像我们这代人被生活所累，希望他能活得幸福。”
辽宁民俗学专家杨太表示，中国人的传统生育观念已有变化，少生、优生深入人心。这样的观念下，鼓励生育任重道远。
期待配套措施落地
要将婚嫁、生育、养育、教育一体考虑，加强适婚青年婚恋观、家庭观教育引导，对婚嫁陋习、天价彩礼等不良社会风气进行治理，提高优生优育服务水平，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体系，推进教育公平与优质教育资源供给，降低家庭教育开支……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国家提出三孩政策的同时还提出配套支持措施。
“期待配套措施的落地，首先要降低生、养、育全部成本。”周颖说。从孕检、分娩到买奶粉、请月嫂，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还有0~3岁儿童的照护也是头疼的问题。部分地区，优质幼儿园、重点小学和中学学位紧张，教育资源不均衡，学区房也成为不少家庭的重担。还有补课班、培训班的支出更是压榨干了每个家庭的教育资金。只有配套措施兼顾到整个过程的各个点位，才能打通生育堵点。
不得因女职工结婚、怀孕、休产假、哺乳等原因，降低工资，予以辞退，单方面解除劳动（聘用）合同；女职工生育享受98日产假，生育多胞胎的，每多生育1个婴儿，增加产假15日；用人单位应当在每天劳动时间内安排1小时哺乳时间；生育多胞胎的，每多哺乳1个婴儿每天增加1小时哺乳时间……《辽宁省女职工劳动保护办法》于2021年3月1日起施行，在法律上给予多胎妈妈以更多保障。
李诗蕊表示，当地在女职工劳动保护上做得越来越好，但她期望首先要建立更有利于生育的职场环境，不要让生孩子成为职场女性的减分项，希望各项法定福利待遇不成为“纸面上的福利”，实实在在能在企业里落地。
杨太则认为，优化生育政策不仅仅是放开限制，更是要形成“育儿友好型”的全社会理念，摒弃婚恋恶俗、职场女性歧视、全职爸爸和全职妈妈歧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观念上优待多胎妈妈，才能提高家庭生育意愿。他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满脸骄傲会写在三孩妈妈们的脸上。
栏目主编：秦红 文字编辑：宋慧 题图来源：IC photo 图片编辑：邵竞
来源：作者：工人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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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7 10:48: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