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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自打升入四年级,一星期要上3晚上的补习班。六年级冲刺的时候,晚上的课加到5次。张姐两口子只好派出一位风雨无阻地接送孩子,另一位百无聊赖地在家看电视。
日子长了老公颇有怨言。他的感叹是:“如今咱俩都成了围着孩子转的人啦,咱还剩多少时间碰面玩耍?孩子是太阳,咱就是行星;孩子是灯泡,咱就是影子。你瞧,咱们光顾着做父母,都有多长时间没做夫妻了?”
张姐一惊,第一反应是:没做夫妻?胡扯!两人明明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况且孩子马上就要小升初,哪家父母不是这般熬过来的?
再一细想,出了一身冷汗。老公分明是对两人的日渐陌生表示不满。
两个原本因相爱走到一起的人,如今却成了纯粹为孩子服务,夫妻关系不痛不痒,这样的状态多么岌岌可危。
这天,张姐硬拉老公一起去送儿子上补习班。儿子一进补习班的门,张姐又拉着老公往外走。老公惊讶:“不等孩子出来了?这是要干啥去?”
跳舞去,发现了一个跳舞的好场子。
转过两个街口,是一大片公共绿地,中间有百年老树七八棵,围拱出一片树荫。树下是水磨方砖铺就的场子,一大早是附近老人打太极拳的地方,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了交谊舞的练习场。
男士们皮鞋锃亮,女士们都梳着发髻,穿着短旗袍或者过膝裙,披着飘曳的丝巾。挂在树杈上的汽灯嘶嘶作响。一台摩托车载音响放着新疆舞曲,带着少数民族自由欢快的劲儿。快三、慢四、小拉,各种舞曲应有尽有。
张姐夫妻很快出了一身汗。跳了一个多小时,夫妻俩手拉手往回走,去接儿子下课。见到自家孩子,倒有点儿偷偷放肆过了的不好意思,两人对孩子都格外温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疾言厉色地追问学习状况。于是,一家人的情绪都像出透汗一样松快了。
从此以后,送孩子上补习班也不再是苦差事了。两人瞒着孩子,约会一般度过那两小时。有时去附近夜市逛一逛,老公给老婆买一盏可以夹在床头的夜读小台灯,买泡茶的玻璃壶,买发卡,还陆陆续续买了十几条丝巾。
最近,老公用自行车带上张姐,去看他的钓友们在秦淮河畔钓鱼。
正是春风怡人的晚上,她紧跑几步,跳上书包架的动作已经没有15年前他们初见时那么敏捷。而他把控龍头也略显吃力。这种变化当然令两人心中弥漫了不能言说的感慨,但10分钟之后,当年那股带着女朋友飞驰的得意劲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多久,他们到了钓友密集的河段,不少手拿钓竿的汉子过来跟嫂子打招呼,说大哥已经快三年没跟大伙一块钓鱼了。朋友们争相向她推荐自己的收获,有的要送她小乌龟,有的要送她鲫鱼、黑鱼,还有人要送她十几条活泼乱窜的泥鳅。
她露出受宠若惊的笑。她知道,她今儿是享用了这份爱屋及乌的热情。
这天晚上,儿子出了补习学校的门,就看到父母如同逃学归来又躲过了责罚的淘气包,两眼放着调皮而侥幸的光亮。母亲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盛装着河水、水草和两尾小鱼。他们的身上,原先求全责备的气场已经消失。出了什么事?12岁的儿子还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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