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确定的选择应对不确定的职场

乔微博

以确定的选择应对不确定的职场

陈老宇接受央广主持人杨昶采访

　　编者按语：2021年1月7日，陈老宇再次接受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主持人杨昶和责任编辑曹博的釆访。因为话题比较多，陈老宇和杨昶足足聊了15分钟。陈老宇说，他也感到在晚上这个黄金时间似乎聊得长了一点、扯得远了一点。但确实是涉及到了未来职场的一些重要话题。陈老宇要求陈宇工作室对这次访谈出一个文字稿。下面，就是这次访谈的录音和文字稿。欢迎收听收看。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新闻有观点

杨昶：这里是新闻有观点，我是杨昶。我们今天的话题，上海市一名高层次技术人才申报快递工程技术高级职称，通过评审，进入公示，成为上海的首位快递高级工程师。我国的快递行业发展面临全球化竞争。提升快递工程技术人员职业化水准事关整个行业的未来竞争力。更加值得关注的是我们需要更多的举措，包括保障快递员在内的新兴行业的从业者的劳动权益，激励创新创造的工作热情，为这些行业从业者的发展前景提供更多支点。经济的发展让社会分工更加精细化、层次化和多样化。新型职业群体还会源源不断地涌现。每一个行业都需要有足够的深度，才能够在市场当中永立潮头。而行业的深度说到底还是要靠人才来开掘。两年前，江苏省根据交通智能一体化和智能收费等领域发展的实际情况，在工程领域新增了铁路工程专业、智能交通工程专业的职称评定，以推动相关专业的纵深发展。随着社会的发展，职称评定也在扩容。那么，如何为劳动者职业前景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如何为职场新人指明一条看得清的跑道，这都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新课题，马上要请进的就是中国就业促进会资深专家陈宇。请他给我们讲讲跑道的铺设和选择的问题。

杨昶：陈宇老师您好！您长期关注我们的职业领域。现在包括上海在内的多地都建立了一个职称评定的直通车的制度。比如说，对本市民营企业中业绩突出的一些高层次人才，可以比照同类人员直接申报高级职称。那这和您印象当中的职称进阶方式有多么的不同呢？

陈宇：对，过去的职称评定方式，是沿用过去的计划经济呀、国家统一管理呀，这样一套方式。过去职称覆盖的范围是有限的。当时国家需要的高层次人才也集中在这些有限范围之内。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在迅速的变化，各项事业随着生产力的越来越活跃，实际上需要的优质人才、特殊技术和技能的人才，是非常多样性的。所以，现在各地都在试探，使我们的人才评价体系进一步适应我们现在的生产力发展和人才多元发展的这样一种新方向，这种探索都是很积极的。

杨昶：嗯，对，您给予了非常高度的评价。我们再说回到这个职称评审的直通车这个制度。有人评价说，它是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加强科技领军人才队伍建设、深化职称制度改革的一个重要抓手。那么，也请您给我们分析一下，这个制度的亮点何在呢？

陈宇：人才评价体系，它毕竟是一种工具，是一种服务的手段。它要服务于你所需要的紧缺人才，你所需要的特殊人才，服务于这些人才的培养和支持，服务于营造这样的环境。各地根据自己生产力发展、行业发展和人才需要的基本条件，创造出新的人才评价体系，这种新的人才评价体系实际上能够满足他本地最急需的人才的培养，我觉得，这就是它的亮点之所在。



杨昶：每次我们碰到和职业领域相关的话题，都会想到请您跟我们来聊一聊。包括我们节目之前关注过在四川成都，中科院的博士后去做辅警，当然是打引号的“辅警”，实际上是做一些鉴证方面的工作，是有非常高技术含量的。而现在呢，是快递的员工成了高级工程师。陈宇老师，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到，近些年我国的一些职业的天花板，它其实是在不断的抬高的，它已经把原来我们所理解到的这个行业的内涵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了，您是如何评价这种现象呢？

陈宇：对有些行业，可能我们原来认为人家是低技能啊，或者是低技术含量啊，劳动密集型啊……实际上，人家已经不是低技术含量、低知识含量，可能人家那个工作、包括很基层的工作，甚至就是街道办事处，或者基层派出所，人家那儿都有很多高知识、高技术，知识密集型、智力密集型的工作。但是，我们还会觉得：唉呀！你怎么会在一个基层的派出所、或者基层的一个街道办事处工作呀？是不是你这个人才浪费了？实际上，可能人家就是正好，正合适，真正能发挥他的作用。

陈宇：另外，我们国家的基础教育也在不断提高和发展。过去一个人能读到高中就很了不起了。但现在每年大学招生都在1000万人。再加上社会上各种非学历的培养，其实整个社会的知识层，知识积累，后备劳动力的知识和技术的含量都在提高。实际上，就是整个国民基础教育水平提高，使得每个公民的知识储备也提高了。也许以后大部分孩子都会上到大学毕业，完全有这个可能。我国现在的大学毛入学率已经超过50%了，再过10年、20年、30年，也许有75%的孩子都要上到研究生毕业。所以，这也不一定是说某一个职业的天花板提高了，而是我们劳动力供给本身的学历段位提高了。青年人的学习时间越来越长，实际上是一个国家的人力资本积累不断提升的一个手段。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孩子读的书越来越多，就业时间越来越晚，这是社会进步的一个需要，这也是未来的人力资源的质量会比过去高的一个表现。

杨昶：我突然想到，之前我们做今年的研究生考试。今年有300多万人报名研究生考试，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我就采访中国教育在线的总编辑陈志文。他跟我讲了几个观点，比如说我们不要担心清华北大啊、还有985、211高校它们的毕业生去到一些基层的岗位。实际上，你去看这些高材生的就业流向，你就能够知道实际上现在哪些岗位对于高层次人才来说是最有吸引力的。他给我举了杭州余杭区的街道办事处的例子。您刚才也提到了啊，那儿有很多清北毕业生。要知道，那个区的年GDP就相当于中西地区的一个省的GDP啊。他看似在做街道办的工作，实际上他所做的工作的这种技术含量以及它所服务的区里的那些巨型企业，对于这个人员的要求，真的是水涨船高的。所以，现在我们就不要简单的以为，街道办的工作，就好像是戴个红袖章的大爷大妈在干的那些事情。那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杨昶：陈宇老师，随着时代的发展，刚才咱们也聊到了，有一些职业的内涵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您一直在关注就业领域，那您给现在职场上的新鲜人也提点建议吧。现在我们都在说，唉呀，这个行业内卷啊，竞争激烈啊！那么，如此看来，我们应该怎么去规划自己的职业行为，给自己找到一条通畅的跑道呢？

陈宇：人工智能、智慧产业、机器人在迅速发展，它们进入到生产领域后，它们会取代我们传统的很多的工作。这些被取代的工作往往都是执行性、操作性、重复性的工作。实际上，这些工作被取代了，并不意味着人就无所事事了。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唉呀，大部分人将来都会成为没有用的人，成为垃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机器能够取代的人类的劳动，实际上是什么呢？就是人类本来就不应该从事的劳动。让人感到高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让人愿意从事的工作和劳动，将会在机器取代了我们所有的枯燥沉闷的、执行性重复性的劳动之后，它会大量的涌现出来。你不用担心，到那时候你会没有事可做。根本不可能。事实上，工业化现代化已经为我们每个人省下了大量的时间。比如，我们现在每个人都不用砍柴挑水，我们每个人肯定都省下了大量时间，但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感觉到，我们的时间不是比以前多多了，不是无法消磨，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够用。对我们来说，面对这种不确定的未来，应该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学习能力，努力的提高自己的观察能力，努力的提高自己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培育出自己所喜欢、自己所热爱、自己所擅长，又不可能被机器人所取代的那一类技能。

杨昶：您聊到了一个跟我们之前讨论的赛博朋克有关的一个话题。那么，放到这个当下的这个角度来看，之前我们也做过采访，大量的在东莞流水线旁边的女工消失了，她们被机器所取代了。同时我们也看到有很多的人越来越愿意去考一个高的学历，像今年考研又是非常非常的热。那么，在新的这样一种挑战之下，我们经常会听到有声音抱怨说：自己被困在系统里呀，或者说自己陷入到了一个职场竞争的内卷化的环境当中。我们也看到，有一些我们原来不太会关注的一些传统的行业，天花板也在不断的提升，这中间的这种信息差我们该怎样弥合呢？或者说对我们的职业观，或者对我们可操作的这个当下，您有没有什么建议？可以让大家放下一些好高骛远，或者放下对所谓传统的热门职业的追逐，去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蓝海呢？

陈宇：现在大家面前最困惑的事情就是：我们面对的生活是不确定的。我觉得，只要你面对的生活是不确定的，每个人就都会感觉到自己有压力。现在挺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就是：大家看中国、看未来、看宏观的未来，大家都觉得挺好的，我们是一个正在成长的经济体。中国正欣欣向荣，在世界上的地位不断提高，中国的生产力正在迅速发展，GDP可能又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从宏观来看，对祖国充满了信心。但是，从自己来看，好像很多人都觉得，唉呀！我怎么办？是不是啊？



陈宇：实际上，我觉得随着社会的发展、生产力的进步，社会应该建立起一个更广泛的、更让人感觉到踏实的社会保障保险系统。比如说，现在有很多学者也在谈，有一种叫做全民基本收入保障的系统。它是比现行的劳动保障范围更宽泛的，能直接向社会每一个人提供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生存保障的系统。这种系统作为一个社会的制度设计，我觉得国家应该考虑在这个方面启动这样一个社会工程。现在社会的生产效率和财富创造水平也有能力来支持这样一个系统的实现。但是，从每一个人来看，我们也应该看到，这个社会会越来越尊重每个人。那么，我们每一个人也都需要更审慎的来看，自己能在这个社会上找到什么样的位置。你肯定要投身到社会生活中，你需要发现你会哪一些方面有你能够做的事情，而你能够做的这些事情，正好又是社会需要的，正好又是有人愿意买单的，也就说市场能够付钱的。



陈宇：从职业选择看，最好的职业是什么呢？就是：第一，我喜欢、我热爱；第二，我擅长、我能干；第三，社会需要，有市场需求，很多人都愿意接受你的产品或者服务。第四，人家为你的产品或者服务愿意掏钱。我喜欢，我能干，社会需要，有人买单。这就是最理想、最完美的职业。当然，有的时候职业也可能不那么完美。是的，社会有需要，也有人买单。但是，这个活我不太爱干，或者我不太擅长。那你就得考虑，是不是要改变自己呢？还是我再去寻找一份新的工作呢？实际上，职业化就是这样一个过程，这样一个自己和社会融合的过程。你刚才也提到了在自由的劳动力市场的环境下，在人力资源自由流动的条件下，它会自动实现：让某一种资源配置到他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同时，把某一种资源配置到他实现效率最高的地方。这就是：让他到了最需要他的地方，让他到了他能发挥最大作用的地方。刚才你提到了有一些高学历、高文凭的大学生，流向了街道、流向了基层，实际上街道和基层就是他的价值能够实现最大化，他能够最好的发挥自己作用的地方。对不对啊？不要用一个传统的框架、传统的价值来约束自己。要看到在变化的世界中，我们只能够以这种自己的不断的变化，来适应社会的变化，同时推动社会的变化。

杨昶：对，我觉得陈宇老师说的太好了。就是提到了一个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或者说没有意识到的一个非常有趣的一种分裂状态，就是我们一方面对自己的国家非常充满信心，另外一方面又对自己的眼下充满了焦虑。这一方面可能是现代人所必须要面对的焦虑和不确定。但其实也是每一个身处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人的一种幸运。至少我们所在的这条船是一条欣欣向荣驶向星辰大海航船。我们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这样一个定位就好。非常感谢陈宇老师，谢谢您。



杨昶：一不小心跟陈宇老师聊的有些跑题哈，但是没关系，回来说到这个职称制度。这个职称制度在激励人才、汇聚人才方面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那么如何让其更好的落地和实施？是在实践当中需要思考和完善的。站在民企的角度如何设定与职称等级配套的晋升模式和相对应的薪酬奖励才是职称制度的根本，也是值得管理者去思考的问题。说回来，360行，行行出状元，专业的职称评定让快递小哥更有范儿，也给快递业等新兴行业的发展提供一个新的支点，希望他们的积极意义很快能够凸显出来，今天的新闻有观点，就是这样。主持人杨昶代表责任编辑曹博、监制白中华感谢你的收听。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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